“孟春兰这女人去哪了，我怎么知？”脖子下的手掌越收越紧，男人挣扎了几下，徒劳无功，这才抬，眼里带着几分挑衅，“倒是我养了你这么多年，偷到钱了还藏起来，也不知孝敬你老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纵使脑子再不清醒，路大远也知这个“她”指的是谁。

        仿若死神的宣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，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这样还能是啥？”路大远虽然脸疼，还是忍不住嘲讽，“就她那子，出去怕是走不了几步就死在人家门口了。我都懒得掐死她”

只留下一句“嗯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突然心生一计，清了清嗓子，嘴里蓄了一口宿醉后的痰，准备向前吐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话已出口，他这才看清眼前人，抓着自己衣领的不是所谓的官人，正是自己的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敢？！路长川，我可是你爸！”路大远汗直立。面对这个比自己还低一的男孩，他一次感到畏惧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空空如也，早上躺在床上的人也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推开门，屋里一片狼藉，东西倒的倒，碎的碎，已经被人洗劫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汗水滴落几轮，影子逐渐变短，一上午就这样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定定地看着男人，心里突然生出一茫然。

        日落西山时，则是上面罩去行窃。

        干活时，少年心里偶尔会有几分快，仿佛将几十斤的货物扛在上，肩上的担子便会相应地轻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大远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沉，边杂乱地散落着穿脏的衣物，没喝完的酒──这些都不重要。视线扫过男人的手，此时正紧紧攥着几张银票──是自己昨天偷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大远见其不再动作，自己仍旧挣脱不开束缚，恨恨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选择力活是有原因的。他虽上过几年学堂，却不足以教书育人；子也是沉默寡言，不来招人揽活的事；至于修炼，最近的门派也在百里之外，仅仅车费便叫人望而却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说，你上午在家，找到了我的钱，但是不知我娘去哪了，是吗？”路长川一字一顿，问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还未缓过神，便听见传来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怒火从膛烧到四肢，路长川走近男人，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，另一只手朝着他的脸左右开弓，毫不留情地落下几个巴掌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还是该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领了工钱，去集市买了一小块肉和几棵菜，长川回到巷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倏地，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猛然推开旁边的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路大远被这痛意一激，登时睡意全无，忙不迭睁开眼睛，还没来得及思考，便已开口求饶：“官人饶命啊，不是我要来赌的，我是为生活所迫啊，您就饶了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的脸涨成猪肝色，恼怒不已：“路长川！你这是干什么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西丢了不要紧，总归也是些不值钱的玩意，重要的是──

        少年注视着男人，随即看向里屋：

        是谁？！

        “你

        上午出门工，正午回来饭，下午还是工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，路长川好像想到了什么，手一松，男人便重重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路长川面色一沉，快步向里屋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回答他的，是几记砸在面中的闷拳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口痰生生卡在咙里，上下动，最后又回到鼻腔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说罢，他抬起攥着银票的手，在少年面前挥了挥，脸上尽是得意：“你藏哪我都能找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刷完碗，路长川整了整衣衫。望着空无一物的灶台，犹豫片刻，还是将手里的面罩进口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咳咳，咳。”路大远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不轻。